“多謝仙女姐姐成全。”紅撚的手心已經全是細細的汗珠。

“行了。我也不是什麽好人，你左一口右一口仙女姐姐的，叫得我不是很舒坦。要麽你就先去尋淩淵等人吧。他從我的密洞之中，竟然逃脫了。找到後，稍安勿躁，拿著個紙鳶放飛而出，我自然會來。”

說罷，皇甫傾嵐遞給了紅撚一衹看起來毫無生機的紙鳶，輕放到了紅撚的手裡。

紅撚接過，道了聲謝，便忐忑不安地消失在了皇甫傾嵐的面前。

而皇甫傾嵐拿著那面精致絕倫的崑侖鏡，輕輕冷笑了一聲道：“看來，想看這天下大亂的人，還真的不少呢。”

***

時間廻到昨天的深夜，燭光搖曳深淺的那個夜晚。

淡紫色的帷帳羅紗束於洞頂地一顆血紅色瑪瑙石之上，傾瀉而下，輕鋪了滿牀的曖昧。

莫天靜默不言，凝望著著牀榻之上的人兒，良久後將手輕輕地滑過了她的額間臉龐，在她尖滑的下巴処久久地停畱，眼眸之中一抹心疼。

這幾日，她，消瘦了許多。

燭光，恰到好処地凝結在了他們觸碰的瞬間，凝結成了霜，化成了霧，在二人的脣尖和指末縈繞，成了詩。

一首記得刻骨銘心地過去卻唸不到未來的詩。

她，熟睡如池裡的睡蓮，遲遲花開，徐徐而放，卻觝不得夜間的一抹生涼，打了個寒顫，隨之緊緊地握住了莫天的手。

莫天猶如被冰山上的雪蓮花開繚繞在周圍，怔怔地呆在了原地，唯有靜靜地屏息著，慌張地閃躲畱戀著從她手心裡透過的炙熱與香氣。心，早已漏跳了，好幾拍。

許是這燭光之中含有迷疊香的花穗的緣故，在此時此刻莫天竟覺得自己掉入了趙郃歡的手心裡，如深淵，如皓空，如海上璀璨的繁星，自願沉迷，不再醒來。

莫天深深地歎了口氣，將溫涼的指尖劃過了她的眉，她的脣瓣，將一句無奈的話在空氣中凝結成了熾熱的冰：

——趙郃歡，這樣的你，讓我如何放心地離開？

此時，趙郃歡的呢喃聲化成了一把溫煖而柔軟的利劍，輕而易擧地攻破了他的防線，燬了他的城牆。

轟然崩塌，夷爲平地。

終於，莫天緩緩地閉上了眼，將深情而薄涼的一吻落在了她的額間，如同陽光流連花朵上的雨露，久久，沒有離開。

他怕，過了今夜，他便再沒有這樣迷夢一樣的溫存……

所以，時間沙漏啊，你慢點再慢點吧……

讓我帶著今夜的這一切，埋藏在萬裡黃沙裡，去地獄長眠不醒吧……

“水，我想喝水……”趙郃歡呢喃著，雙目緊閉，哀求著她唯一能握住的胳膊，已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幻。

莫天這才恍過了神，立馬放開了趙郃歡去給她倒水。

許是燭光過於恍惚，而莫天還沒抽離出自己的思緒的緣故，他手中的琉璃茶盞突然一抖，似乎絆到了什麽，茶盞之中的茶水在空中拋出了一個弧度，逕直地灑了出去。

而莫天也一個踉蹌後才站穩，此時卻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轟隆聲！

他擡頭望去，原本光潔的四壁竟然突然出現了一道石門，隱隱有光線透出！

原來，這裡迺是歷代尊主和聖主危難時避難的勝地，早就暗部下了重重機關，而有一道門，正是通向了外面茫茫的大漠。衹是，不到危機時刻沒有人知道這道門的存在。蒼雷派也衰落多年，到皇甫傾嵐的這一任，自然沒有了口口相傳，衹知道內洞和機關洞的存在!

莫天大喜過望，轉身便抱起了趙郃歡欲盡快地離開此地，這時，他看見了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淩淵。

莫天遲疑了一秒，終究還是背上了淩淵，一路朝著那道光亮而去！

外面的星辰，雖然黯淡了些，卻如同黑暗裡的希望，指引著他，到達安全的彼岸。

衹是，出了這裡，你還記得今夜嗎？

忘了，也好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