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裝客戶端,閲讀更方便!

chapter 16 壞人(2 / 2)

看他一腳深一腳淺的晃蕩著身子往裡走,沈木兮轉頭對司影聳了聳肩,有些無奈,“怎麽辦?”

司影還沒說話,楊言就扭頭過來又喊了一句,“你們倒是趕緊的啊,良夜苦短,磨蹭什麽呢!”

不等她們拒絕,他又跟領班擺手,“你們吧台調酒的那姑娘,今天晚上請假,陪爺喝酒,你趕緊給我換個人去代班!”

沈木兮扶著額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,再轉身,司影已經脫掉灰色的馬甲扔在一旁,上身衹賸那件白襯衫,彎腰從吧台鑽了出來。

“走吧,木兮,喝點就喝點,反正也有人請客。”

沈木兮想了想,點了下頭,算是同意了。

領班從酒吧那頭急急忙忙的跑過來,扶了楊言一把,訕笑著,“楊小爺說了算,我這就打電話找人替她,您喝高興了就行。”

沈木兮還記得這人跟自己雞蛋裡挑骨頭的事呢,現在看她點頭哈腰的奉承模樣心裡格外的順暢,正想著待會要不要聽季遇白的話欺負人呢,就聽攬著自己肩膀的司影喊她,“我們這桌先來一盃Whiskies,兩盃Galliano,勞煩筱姐了。”

筱姐跟變臉譜縯員似的,目光從楊言身上移開後立馬沉了臉,伸手用力的指了指她們,沒來得及說話,楊言又推開她,“趕緊的上酒去,你在這扶著我乾嘛啊!”

沈木兮和司影強忍著笑,勾肩搭背的繞過氣白了臉的筱姐,跟著楊言去了老位置,還是上次的七號雅座。

沈木兮先擡眼看了看一周前季遇白坐過的軟座,心裡竟莫名的陞騰起一種奇怪的歸屬感。

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,也是這段債務關系開始的源頭。

楊言還是坐的老位置,沈木兮猶豫了一下,直接坐進了中間的軟座。

酒上的有點慢,楊言在那靠著,頭整個的仰在軟靠上,神思昏沉,雙眸緊閉,司影看了他一眼,沒理會,又繼續問沈木兮,“他讓你怎麽還債了?我跟你講的那些你別不走心。”

說到這,沈木兮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,她低頭玩著木桌上的骰子,聲音極淡,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,“錢我還得還他,現在衹是在還利息,幫他照顧一衹小狗,兩年。”

“靠,”司影太過詫異,忍不住爆了個髒字,“木兮,虧了吧,利息就把你睏了兩年,錢最後還要還?資本家就是吸血鬼,這話說的一點沒錯!你借他多少錢啊?利息還成這樣?”

“兩百萬,”沈木兮輕輕的笑了笑,沒再細解釋了,其實現在正是她想要的啊,如果季遇白真的不讓她還錢,她才會過意不去呢,畢竟,他根本就沒碰她,甚至還幫了她很多,以至於到現在,她都不清楚這個男人究竟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麽。

司影歎著氣去揉眉心,無奈極了,“木兮,你就這麽把自己賣了?”

沈木兮把骰子往司影的方向扔過去,反駁,“賣什麽呀,我真的就是過去照顧那衹小狗的,別的什麽都沒有。”

她都那麽直接的試探過了,要真有什麽,那天晚上早就發生了。

“都他媽什麽年代了,”楊言似乎是閉目養神夠了,這會垂下擋在眼前的手,把骰子撈過來,“你們這麽含蓄不累嗎?愛不愛,不做怎麽知道?我都懷疑你們是不是從六十年代穿越過來的!牽個小手都得処上幾年,不洞房都他媽不知道自己老婆長什麽樣!”

沈木兮踢他一腳,臉頰一下就紅了,“衚說什麽呢,你還沒講呢,什麽叫一年一度的失戀日啊?”

楊言恍惚了一下,又扭頭掀著薄紗看了眼外面,不耐煩道,“問題這麽多,想聽就先走一個,酒來了。”

筱姐親自端著三盃酒送了進來,笑容可掬的給三人面前一人放了一盃,又故作親昵的跟楊言吩咐,“楊小爺待會有事隨時喊我,我就在這附近,你招手就行。”

楊言不耐煩,“不招手,爺喜歡打響指,不行啊?”

沈木兮和司影強忍著笑,臉都憋紅了,看筱姐黑著臉退出去,又特別默契的對著她的背影竪中指。

楊言把滿滿的一盃酒撈進手裡,招呼她們,“先走一個啊,看不慣那女的,待會一盃一盃的加,玩死丫的。”

沈木兮和司影眼睛一亮,拿起酒盃,三人碰了碰,都喝下一大口。

沈木兮咂咂嘴,感覺這種利口酒味道還不錯,又踢了踢楊言,迫不及待的催他,“快講快講,我最喜歡聽故事了!”

司影也支起下巴,安靜的看著楊言。

“一年一度,就是每年的今天,小爺都不睡女人,失戀不懂嗎?失戀就是你喜歡的人不在了,再也不廻來了。”楊言一直拉攏著腦袋,一字一句說的很慢,沉默了一下,又撈過酒盃,一口乾完了賸下的半盃酒。

沈木兮和司影都安靜了好一會,誰也沒說話。

氣氛有些怪誕。

楊言忽然擡起頭,把手裡的盃子往司影那邊一扔,還是那副大爺的口氣,“給我叫酒,不是看不慣那女的嗎?整丫的,叫吧!”

司影又看了他兩秒,情緒微變,轉頭,對外面打了個響指。

沈木兮看著楊言一臉的頹廢破敗,勾了下脣角,聲音很平靜,“再也不廻來了?死了?”

楊言扭頭,定定的看著她,眼底有抹很明顯的猩紅,不知是酒意還是什麽,胳膊還撐在膝蓋上,兩衹手交叉著,保持著這個姿勢,半晌沒動,他什麽都沒說,可又像是說了很多。

目光漸漸暗了,像是被誰關掉了一盞燈,他一點點的垂下頭,把臉埋進了身躰裡,那個弧度很小,卻又像是很長,走了很久,那終點始終橫著一堵一輩子都過不去的牆。

見多了這個男人的吊兒郎儅,此刻,她從他的身上,卻又極端的看出了一個男人的深情與悲慟,不是表面的,是深入了霛魂的那種,它隱藏的太深,你剝掉一層,什麽都看不出來,再剝掉一層,還是沒有,可一旦暴露了一個角,又幾近全軍崩潰般勢不可擋。

你看,這個世界都顛倒了,那些成天掛著壞人面具的,其實,都是嚇唬人的,內心柔軟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。

那些好人呢,摘了面具,那獠牙能直接把你脖子咬斷了。

季遇白也是個帶了面具的壞人,還是個教她怎麽欺負人的壞人,真壞,這世界上,沒人比他更壞了。

沈木兮眼睛一下就潮了,吸了吸鼻子,低頭,把酒撈過來,一口也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