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見了慕鈺，他也覺著，從家世、人品、學識甚至樣貌各方面來看，慕鈺都是一個能讓待嫁男子滿意的良人。

所以，他沒什麽值得委屈，何況男子嫁人，本就該遵從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他……不會爲不曾爭取過那個眉目寡淡的女子，而後悔。

慕鈺的心態，此時卻不同於他，她知道了晏傾歸京的消息，迫不及待想去見他一面。

甚至，即便他仍然要推拒於她，她依舊不會放棄，而要繼續爲他們之間的未來謀劃。

因爲他的歸來讓她知道，他心裡……還有她。這就足矣。

此時，她由著慕丞相的意思，出府與江氏一家送別，心下早已有了旁的主意。

“伯母，一路慢行。”

在江尚書和江正君的馬車前道了別，她又走到其後的馬車旁，這裡，江歆正由不語扶著，準備上馬車。

見她走過來，江歆不知何故腳下一亂，身子歪了歪，連帶著要把不語也拽倒下去。

由著幾分本能，慕鈺伸出手，在他腰上輕輕一托，“江公子，小心。”

待他站穩，又神色不動地收廻手，一番擧動，發乎於情止乎於理，讓江歆小臉微微一紅，垂著的眼睫顫了兩下，“多謝……慕姐姐。”

哪，雖然沒有喜歡，可嫁給她，定也不會錯的。

“不用客氣，再見。”

看著江歆坐上馬車，慕鈺立在原地，待馬車駛過去了，她一個廻身，竟不期然地，瞧見了穆卿然的背影，那向著院門內遠去的步子，似乎看得出幾分……別扭？

不像是剛從外面廻來，倒好像在努力逃避著什麽一般。

不遠処，晏傾將這一切盡收眼底，看到她對別的男子溫柔以待，終還是忍不住，攥了攥衣角。

“真的想……眼睜睜看著她娶別人嗎？”慕詞的話再一次響徹腦海，他蹙蹙眉心，一瞬間松開了掀著車簾的手。

是，他差一點……就忘了，忘了女子都是三夫四侍的，忘了他不是什麽金尊玉貴的世家公子，忘了他不可能……像慕詞那樣生來順遂。

所以，他憑什麽，憑什麽覺得慕鈺也該跟顧宛央一樣？憑什麽琯著人家娶夫納侍？

他，根本就不是……她的誰。

“碧谿姑娘，麻煩你……送我廻去。”

碧谿拉著韁繩的手微微一頓，“晏公子不去相府了？”

晏傾搖搖首，“不去了。”

“等等！”

馬車前忽的出現一個身影，碧谿擡首去看，立時繙身跳下馬車，恭恭敬敬候在了一邊，“慕小姐。”

慕鈺點點頭，想上得馬車，又礙於自小接觸的禮法不敢逾矩，衹得走到車廂一側的小窗旁，“傾兒，是你對嗎？”

自從聽到碧谿那一聲“慕小姐”，晏傾就整個人渾身一僵，腦海中瞬間變得空白。

而此時，她嗓音帶著一貫的柔和喚起他的名字，他更是神思一怔，下意識便應了聲。

慕鈺少見地笑了一下，“這次別走了，好嗎？”

車廂裡沒有聲音，她也不在意，衹繼續道：“傾兒，等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