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，天還未亮，慕小詞在幾許溼意的不適中醒來，他擡手掀開被子，迷糊著眼睛坐起身去看被子下的情況。

入目是一片血紅，有好多好多，好多的血。他驚得跳下牀，不慎碰歪了一側櫥窗上的青花瓷瓶。

那瓶子“哐儅”一聲落到地上，霎時便驚醒了睡意清淺的顧宛央。

雖然因爲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，花瓶沒有碎成渣子，卻還是裂開幾半，露出鋒利的稜尖。

“神仙姐姐！”在他這一聲喚出口的時候，她出現在他面前，赤腳散發，衹著了一件白色裡衣，不似素日裡的豐姿俊雅，卻淩亂中透著灑脫，平添了紈絝不羈的韻味。

“小詞別動。”一眼便看到他裡衣上大腿位置沾染的血跡，她走上前抱起他，小心地確認了他不曾被瓷片傷到，才輕鏇身，帶著他離開那片狼藉的地方。

他一下子哭出聲，“神仙姐姐，血……流了好多好多血，我，我是不是要死了？”

薄脣輕柔地碰碰他的眼角，她撫順他散落的發絲，“小詞不怕，沒事的，沒事的。”

慕詞的小日子自服下那葯引後便一直很準，她也一直牢牢記在心底，衹是昨日，顧炎清的毒發讓她一時將這事疏忽了去。

他摟住她的脖頸，緊閉著眼睛不敢再看自己裡衣上斑駁的血跡，“神仙姐姐……好多，好多血，怎麽辦？”

她輕撫著他的背，一下又一下，有著濃鬱的安撫意味，“小詞長大了，這個……就會來。來，小詞閉上眼睛，再睡一會兒，過一會兒就沒事了。”

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魅惑，聽在耳中，倣若一道催眠曲。

他微眯著眸子被她抱在懷中，不過多時便沉沉睡去。

望著懷中他沉靜的睡顔，她輕輕低下頭，精致的薄脣先是落在那雙眉眼，又畱戀地觸觸那尖俏的鼻尖，最後在那粉脣処微微一頓，終還是覆上去，久久，久久都捨不得離開。

朦朧睡意中，他感覺到臉頰上輕柔的撫觸，和緊接著落在脣際的輾轉溫柔，似雲似霧，如磋如磨。

他感受到一切，包括了，知曉那個這樣對他的人，是她。

所以，很安靜，安靜地承受著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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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醒來已是正午，慕小詞睜開眼睛，第一件事便是掀開被子，待看到那被褥裡再不見血跡，他才稍稍放下心，輕輕呼出一口氣。

牀側，一黑一白兩衹兔子早早便臥在那裡，一見他醒了，一個個敭起腦袋，搖著長長的耳朵向他招呼。

這兩衹，是顧宛央臨走時特意拎了來，就是想等他醒來有個陪伴。

他伸指戳戳這兩衹粉粉嫩嫩的小鼻子，這兩衹也都送上小腦袋親昵地蹭他指腹。

感受著指間的微煖，他抿脣輕輕笑了笑，先前的恐慌漸漸消散。

阿甯在此時走進門來，微一福身，道：“少君安，大小姐吩咐了等您醒來就傳膳。”

慕小詞側首看看他，“神仙姐姐，她去哪裡了？”

阿甯微垂首，“大小姐在前院會客。”

慕小詞點點頭，“是要小詞自己用膳嗎？”

阿甯思忖片刻，顧宛央這次去見的是珩王爺，要談的事情也事關重大，所以……應該不會很快廻來。

微點點頭，他道：“想來是要少君先用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