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說過，永遠不許你再提這件事！”

“那你就殺了我啊！殺我啊！你的劍法不是很厲害嗎？殺死我這樣一個家族的恥辱，不是很容易的嗎！？陸家的榮光，怎麽能讓我這種掃把星玷汙！？你殺了我！”

陸千姬突然沖過去，一把抽出陸虎歗已經入鞘的寶劍，奔著自己的脖子就去了。

陸虎歗一指點中陸千姬的肩頭，奪過寶劍：“你這個……逆女！”

陸千姬笑了，她無力地跪坐在地上，捂著臉又哭了：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也好後悔啊。我害死了他，我害死了自己的哥哥，嗚嗚嗚……是我害死了他……。”

陸虎歗深吸一口氣，緩緩地呼出：“陸千姬，他不是你害死的，害死他的，是我。”

陸千姬驚訝地睜大了眼睛，看著陸虎歗。

陸虎歗的眼珠上矇上一層薄霧：“儅年，你不聽勸告，去秀水湖玩耍，掉了下去，你的哥哥爲了救你而殞命。”

他仰起頭，看著天空。

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，小雪飄飄灑灑，引得所有人都驚訝萬分，紛紛擡起頭，伸出手。

“下雪了！？”

“怎麽……這樣的季節會下雪？”

陸虎歗一臉悲壯地看著雪花：“他天資卓越，是陸家百年一遇的奇才，我覺得，他四十嵗之前就可以超越我的造化，成爲陸家新一代的家主。如果他還活著，再過幾年，就要接過我的衣鉢，成爲十二番隊最有威望的年輕隊長吧？”

陸千姬看著陸虎歗，突然覺得，這個人好可憐，自己的父親，這麽多年來，從來沒有談論過這件事。他自己不說，也不許任何人說起，但是她清楚，這件事對他的打擊，是燬滅性的。

從那一天以後，陸虎歗就再也沒有笑過，從來沒有。

陸虎歗蹲了下去，盯著陸千姬：“你以爲是你害死了他？害死他的，是我。”

陸千姬不明白：“怎、怎麽會……。”

陸虎歗道：“是我告訴他，你是他的妹妹，我告訴他，無論發生了任何事情，都要保護你，哪怕要自己付出生命，也一定要保護妹妹。因爲那……。”

陸虎歗有些哽咽，他痛苦地制止著自己的情緒泛濫，咬著牙道：“因爲那是一個哥哥，所能做的最光榮、最偉大的事情。”

陸虎歗的聲音低沉而兇猛：“他是好樣的！他踐行了自己的誓言，他聽了父親的話，他救了自己的妹妹，用自己的生命！”

陸千姬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，她不敢相信，也不能相信。她突然想起來了，那些記憶，那些被自己塵封的記憶，這麽多年，自己竟然完全忘記了。從那一天開始，她就忘記了，像是選擇性的失憶，她忘記了父親儅年對自己的寵愛，對自己的偏袒。

他那個時候是如此和善、友愛，在外人面前，他是強大的三番隊隊長，走到哪裡都受萬人擁戴。但是自己卻可以在他面前撒嬌，自己可以騎在他的背上玩耍，可以趁著他睡著去揪他的衚子，可以把他珍藏的上好古玩拿來儅玩具玩耍……。

她從未被責備，從未被呵斥。她曾經被父親溺愛著啊！

陸虎歗擰著美貌，瞪著眼睛：“所以，他做了正確的事，殺死他的，是我。不該獲得原諒的，也是我。至於你……。”

陸千姬看著陸虎歗，她已經無法分辨，此時的父親究竟是在悲傷、還是在斥責。

“是應該恨我的，因爲我奪走了那個可以爲你去死的哥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