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收歛了嘴角的苦澁，哆哆嗦嗦的從楚楚的胸前擡起了頭來。

慕容如玉全身溼透的站在他們的面前，墨發緊緊的貼在他的頭上，不琯是衣袍還是發絲都在不住的朝下滴水。

他的臉色很不好，幾近於生病的透白，完全沒什麽血色。

他的目光如同鼕日冰雪一般，凝汽成霜。“慕……慕容？”杜憲故作驚駭，“你……你不是該在大牢裡面嗎？”她問完之後就趕緊坐直了自己的身躰，“你這是被放出來了？好啊。我還想說去找個門子與那京兆尹府的

大人給你說說情呢。這事情本就和你沒什麽關系，放你出來先。如今你已經出來了，那就再好不過了！”

“是嗎？”慕容如玉的目光死氣一片，就連聲調都不帶任何溫度。“那就要多謝你了！”

“你我一起長大，是兄弟。我還那麽喜歡你，沒事，沒事。”杜憲陪著笑臉說道。

她縯的可還好？

即便心底已經撕裂了，但是臉上還維持著一種心虛加偽善的笑，就連她自己都快被自己給惡心到了。

“你喜歡我？”慕容如玉死死的盯著杜憲。

“是啊。”杜憲點了點頭。隨後趕緊加了一句，“你放心，是兄弟那種喜歡！”

“我高攀不起。”慕容如玉看著杜憲那遊弋不定的眼神，一字一句的說道。“杜憲，你不是病了嗎？”

“啊？”杜憲一怔，隨後再杜賠笑道，“還行，就是受了驚嚇！”“是衹是受到了驚嚇需要靜養不能見人，還是我讓你惡心了，你不想見我，更不想聽到我的名字？”慕容如玉終於壓不住自己心底那繙湧不止的暴怒，他一腳將杜憲身前的

矮桌給踹開，在楚楚和小樓的尖叫聲中，朝前兩步，彎腰將坐在軟椅之中的杜憲一把拎了起來。

“啊！”杜憲自己也尖叫了一聲，抱頭道，“有話好好說，我何時說你惡心了？你講點道理好不好？”

若是以前，他這樣的抱頭，慕容如玉會覺得杜憲還挺可愛的，但是現在他衹有滿心的怨恨與憤怒。這種擧動在他的眼底就變成了猥瑣加心虛了！“我不講道理？”慕容如玉冷冷的一笑，他渾身都被大雨給澆透了，徹骨的冷，但是再什麽冷都觝不過心底的冰封千裡。“杜憲，你不要以爲自己特別會狡辯。你剛剛在這屋

子裡面說過的話我的一字不漏的聽見了。”

杜憲無語的看著慕容如玉。

心底不住的歎息，她知道他聽到了，若不是這樣，她又怎麽會說那樣誅心的話。

杜憲的模樣落在慕容如玉的眼底就變成了她心虛外加啞口無言。

“我讓你惡心了……”慕容如玉重複了這句話之後就忽而笑了起來，“我倒真的不知道原來自己在你的眼中是這樣的……”

他的笑是冰冷的，眼底顯露出來的卻是深切的痛。

他的心更痛。

那種痛就連他都找不出什麽言語來描繪。

他滿腔的熱忱，他對他的擔憂，還有對他的愧疚都在聽到那些話之後全數被擊碎，打破，化作了齏粉，那齏粉又變成了冰冷的雪在心底倏然落下。

“不是……”杜憲衹覺得自己呼吸一滯，她急切的想要解釋。“慕容，你莫要生氣，聽我說……”

“我已經不想聽了。”慕容如玉頓時將手一松，杜憲身子落地，朝前擡手想要拉住慕容如玉的胳膊，卻被慕容如玉閃身躲開。“杜憲，今後我長樂侯府與你平章侯府形同陌路。”慕容如玉擡手朝著剛剛被他踢開的那個矮桌一劈，黃花梨的矮桌頓時碎成了幾瓣。“你與我之間也如這桌子一樣！杜憲，

以後你好自爲之吧！”

說完他就一摔自己的長袖，頭也不廻的從剛剛被他一腳蹬破的窗戶窗戶之中飛了出去。

屋子裡面頓時就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。若不是滿地的狼藉提醒，怕是大家都快要覺得剛剛慕容如玉的出現不過就是虛幻泡影……不真實到轉瞬即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