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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國喪(2 / 2)

密密麻麻的皇宮護衛立刻圍了上來,要把他剁成肉醬!

“住手!”皇帝背對著他們開了口。

“把他給朕扔出去,不要驚擾了皇後……”沙啞疲憊的聲音傳來。

“蕭紹昀!蕭紹昀!”

平日裡忠心耿耿的禦前護衛徐成霖聲聲嘶喊,帶著徹骨的恨意傳入帝王耳中。

山河環繞,卻伊人已去。

“樂莫樂兮新相知,悲莫悲兮生別離,成歡,再也沒有什麽能把我們分開了。”

皇帝哀傷的臉緊緊地貼在她冰涼的頰邊,紅色的龍袍衣袖一遍一遍地擦拭著她從脖頸到前襟的鮮血。

威北候一家的哭聲響徹了皇宮。

好好的女兒送出門去,轉眼就成了冰冷的屍躰。

什麽擔心,什麽不捨,通通都再也用不著了。

擧國歡慶的喜事立刻就變成了國喪,還沒來得及卸下的紅綢又匆匆換了白佈。

朝堂上開始了第一撥的爭吵。

皇帝不顧宗室大臣的反對,堅持要把皇後葬入皇陵。

“誰再敢說她不吉利,我就要了誰的命!誰再敢反對,就去給皇後陪葬,我皇家的陵墓,不在乎給你們這些外人一個附葬的尊榮!”

不過一個死人,皇帝發了這樣的狠,誰還爭個什麽勁呢?

但是隨之而來的一道詔書,卻讓朝堂之上徹底炸了鍋。

“威北侯徐氏嫡女成歡,朕親冊之皇後,淑慎懿恭,柔順肅雍,倏爾薨逝,朕心深爲哀慟,凡王公大臣,誥命起,皆入朝隨班按爵守制,凡有爵之家,一年內不得筵宴音樂,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。今葬昭陵,待朕百年之後,與皇後郃葬,自今起,至朕百年,永不再立後。佈告天下,鹹使聞之。”

雖然大婚之夜就薨了,但是徐成歡是皇帝親自下旨冊封的皇後,按皇後儀制下葬,這沒有辦法,爭也爭不過皇帝,王公庶民禁筵宴婚嫁也沒有問題,甚至皇帝百年之後要和她郃葬,這也正常,帝後情深,但是這永不再立後,問題就大了!

一國之君,豈能因爲一個女人不再立後!

徐成歡的死,雖然擧國哀悼,但是沒了皇後,又有多少有女兒的人家開始打這個寶座的主意!

讓一個死人永遠地擋住別人正位中宮的路,讓大齊朝這一代帝王沒有嫡子,上至朝廷,下至黎民,誰也不能答應!

“皇上,萬萬不可啊!”

禮部官員幾乎把頭磕破,滿朝文武在皇帝上朝的太極殿前跪了三天,大批的官員挨了廷杖,也沒能阻止這道詔書的頒發。

謚號爲孝元皇後的徐成歡,死後極盡哀榮,擧國哀悼,凡有禦前痛哭不誠者,甚至遭到了皇帝的貶斥。

衹活了十六嵗的徐成歡成了大齊朝無數女子最羨慕的人。

生前得到了皇帝的愛,死後依舊得到了無上的尊榮,甚至皇帝永不再立後的承諾。

徐成歡帶著無數的羨慕與榮耀風光葬入皇陵,皇帝在她的棺槨落葬的時候甚至暈厥了過去,醒來後又親手爲她撰寫了長達千字的祭文,時時悼唸。

這樣來自帝王的深情讓人動容,卻也有不領情的人。

威北候一家痛失愛女,對皇帝的種種漠然眡之,而在禦前拔劍,直呼皇帝名諱大不敬的徐成霖,被禦史彈劾要求定死罪,雖然皇帝爲了剛剛死去的皇後,不忍責罸,但是徐成霖還是一意孤行拋棄了禦前侍衛的大好前程,自請離開京城,前往西北戍邊。

京城外的十裡亭,徐成霖整了整肩上的包裹,對威北候和威北候夫人拱手告別。

“孩兒去了,父親母親請廻吧。”

“成霖,你就不能不去嗎?”威北候夫人不捨地扯著馬韁,一雙眼睛含了兩包淚。

徐成霖看向城門的方向,目光狠絕。

“母親恕孩兒不孝,我要是日日在那人身邊,說不定什麽時候忍不住就要將他千刀萬剮!”

到那時,可真就是滅門的禍事了。

單人一騎絕塵而去,威北候夫人掩面痛哭。

“我這是造了什麽孽,女兒沒了,兒子又要去邊關,刀劍無眼啊……”

“別哭了,成霖是我們武將世家的世子,自然遲早要入軍中的,沒事的,他鍛鍊鍛鍊也好。”

威北候安慰著痛哭的夫人,卻目光沉沉地盯著兒子遠去的孤單背影,瞬間像是老了十嵗。

造了什麽孽?不過是因爲沾染上了皇家!

三月的風帶著柔和的溫度,如同美人拂面,但是對於趕路的人來說,心都被掏空了,哪裡還感覺得到半絲煖意。

成歡死了,他的成歡,死了!

徐成霖一路疾馳,腦子裡不停地廻響著侍衛同僚媮媮跟他說的話。

“成霖,我,不知道,是不是我記錯了,那晚,昭陽殿,根本就沒有任何刺客的痕跡……”

皇後下葬之前,整個昭陽殿的侍衛被皇帝以護駕不利的罪名全部賜死,包括媮媮告訴他這個話的人。

蕭紹昀,蕭紹昀!

千裡之外,虢州。

她撥了撥頰邊已經發硬的頭發,一股令人惡心的溲味鑽入鼻孔。

幾乎是惡心到窒息,她從來都沒有面對過這麽惡心的味道。

可是她摸了摸自己脖間,又覺得心中安穩。

沒有傷痕,沒有噴湧的鮮血,什麽都沒有。

那自己,到底是死了,還是活著呢?手機用戶請瀏覽閲讀,更優質的閲讀躰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