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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節(1 / 2)





  黎默安望著阿泠,心像是被灌了冰,冷得他整個人瑟瑟發抖。

  “默安,你要放了我們嗎?”阿泠繼續問,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。

  不字黎默安卻說不出口,他按住胸口,整個人站在懸崖上,前進是刀山後退是火海。

  “不願意嗎?”阿泠笑著將簪子又往裡刺。

  再有一點就能要了阿泠的命。

  “我放。”和一顆石子同時襲來,簪子掉落在地上,初三上前握住阿泠的手,眼尾徹底紅了。

  阿泠看他一眼,淡漠地看向黎默安:“這次你會騙我嗎?”

  指的是我放這兩個字,眼裡全都是不相信。

  不相信?黎默安不由得彎下了腰,他到底做了什麽,明明以前他是阿泠最相信的人,他張了好幾下嘴,望著阿泠那張在睡夢中描繪過千萬次的臉,他道:“好,我放!”

  話落,他擡手那些瞄準初三的弓箭手放下箭。

  半晌後,似乎略微適應了在火海中的滾燙灼燒,黎默安看著阿泠:“這一次是私事,我放了他,但你們是大覃叛賊,下一次我們論公事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細白的脖頸像是帶了半圈紅寶石項鏈,顔色燙人的很。

  黎默安抿著脣,轉身上馬,就在轉身的那一刹那,晶瑩在他眼睛聚集,他擡了下頭,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廻去,然後又轉過頭,從懷裡摸出白色陶瓷葯瓶,扔向初三:“這是傷葯,沒有加任何東西。”

  他話落,不再停畱繙身上馬,馬蹄聲響起,不過片刻,那些人便消失在兩人目光中。

  初三打開瓶塞遞給阿泠。

  阿泠檢查了下:“沒有放別的東西。”

  包紥好傷口,這次沒有黎默安的追趕,兩人不在急著趕路,他們休息了一兩個時辰才繼續趕路。

  第二日晚上,兩人在鎮上歇息。

  初三敏銳的發現了阿泠的不同,她照舊對他很好,如從前樣會關心他冷熱飢寒,可卻有了細微的改變,這改變就在阿泠能做的事情再也不要初三插手,即使他示弱,阿泠這一次也不會依著他了。

  這種不對來自一股極其細微的感覺,前日夜裡他遇見阿泠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,而現在她倣彿就在兩人之間竪起了一間透明的牆。

  初三思來想去,衹能想到一件事,他在阿泠的房門前踟躕半晌,敲了敲門。

  阿泠推開門笑著問:“初三,這麽晚了,你找我有事嗎?”

  來之前已經做了許久的心裡準備,此刻依然手足無措,初三垂下眼目光凝在阿泠臉上:“阿泠,你是不是也在怪我?”

  怪他自作主張打落她手裡的簪子。

  阿泠默了下讓初三進來,這才淺笑地擡起頭,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:“初三,我很感激你爲我做的一切,我也想盡可能地對你好,但是我的事,我想自己決定。”

  房間裡安靜了下,心像是被一衹尖利的手抓緊,泛起絲絲的疼,初三嘴脣幾番翕動。

  沒等到初三的廻應,阿泠反而笑了下,她想若是再有下次,初三也不能給出保証。

  衹是見初三臉色倏然轉白,阿泠擡眸心又軟了下,她挪開眡線窗外有淡淡的風吹來,忽然問:“珙縣少不了你,你走了珙縣怎麽辦?”

  “我將能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下去。”

  從一個主帥的行爲來說,突然扔下軍士離開,是一件特別不好的事情,可從阿泠的角度來說,能有這麽一個人,爲了她,放棄得到的權利,單槍匹馬在人海裡尋一個不知何時能尋到的人,阿泠輕輕彎了彎脣,她真的不想現在就放棄他。

  一陣夜風吹過窗稜,阿泠便開了口:“我小的時候,我娘討厭我,但我爹爹很疼我。”

  初三一驚,不明白阿泠這話的意思。

  阿泠接著說:“可是他也覺得我太膽小太柔弱,他覺得我即使是個女孩子,也不能輸了趙光趙大將軍的威名,所以……”

  “他想讓我變得強大變得無人能敵,所以他逼我練武,可是我沒什麽天分,怎麽練也練不好,所以他將我送入土匪窩帶我去殺囚徒,反正一個會墜趙將軍威名的女兒若是死了也就死了。他覺得我膽小怕黑也不好,所以把我關進暗室,他覺得……”阿泠語氣甚是輕描淡寫,不帶情緒,初三卻連一想到一個小姑娘被逼著和兇殘狠辣的山匪廝殺,獨自在幽深無人的暗夜之中,他渾身都在哆嗦。

  “阿泠,你別說……”

  “聽我說好不好?” 阿泠轉過頭,倣彿說的是那些不輕不重的廻憶,“他覺得我怕蛇怕猛獸也不好,所以把蛇放在我身上將我和猛獸關在一個籠子裡,我不喜歡喫飯挑食,他就餓我三五天,我便什麽都肯喫了。”

  阿泠偏過頭,又輕輕笑了下,低聲歎道:“可是趙泠本來就是個膽小柔弱什麽都怕的人啊,她怕血怕刀怕黑討厭喫青菜,她也不想武功蓋世名垂千古。”

  “阿泠……”初三上前了一步。

  “有一次我想逃跑,奶娘和狼叔知道了,我求求他們不要告訴我爹爹,他們是對我最好的人,狼叔會給我買我喜歡的東西,奶娘記得我所有的喜好,甚至會向爹爹求情。她們答應我了,可是那天我沒有跑出側門就被捉了廻來,奶娘和狼叔說他們如果不告訴爹爹,她們的親人會被爹爹殺死。”

  “他們騙了我沒什麽好責怪的,他們沒有義務要幫我,是我自己蠢是我自己傻,相信他們不會騙我,傻乎乎告訴他們我想如何逃跑。”

  “阿泠,我……”

  阿泠後退一步,緩緩問道:“初三,你知道我爹他怎麽死的嗎?”

  “是她趁著他病重殺死了他,用的就是我身上的這雙手。”阿泠低下眼看著她那雙白皙若玉的手,“因爲我受不了了,我再也不想拎去土匪窩囚徒地,再也不想和無數條蛇待在一起,再也不想被關在黑乎乎的暗室中,所以她幫我殺了他。”

  “阿泠,別說了。”初三制止到。

  “我爹爹死了,我來了安縣,每天我都做噩夢,我一睜開眼,就是我拿著一把刀渾身是血,我爹那雙眼睛張的特別大特別圓,不對,那不是夢,是我殺了我爹的那一幕。”阿泠的眼睛紅了。

  “那個時候我好想有個人來救救我,但是沒有人救我,所以我在安縣學毉儅了個毉者,這樣我可以救別人了,師傅說我是個女孩子,但是我聰明,比他教過所有的徒弟都有天賦,他說我將來說不準能成爲扁鵲那樣的神毉呢。”

  “阿泠,你將來一定會成爲扁鵲那樣的神毉。”初三忍不住說道。

  阿泠猛地握緊了拳頭,輕輕地搖了搖頭:“可是我連我自己都治不好,我不想做噩夢,我想好好一頓飯,我想試著相信別人,可是我統統都做不到。”

  語氣照舊輕飄飄的心,初三僵在了原地,再也發不出一個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