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子朝自覺和這位趙公子一見如故，又覺得對方顔色極好，看著也能多喫下幾碗飯，便厚著臉皮跟著趙公子一起行路。

  卻不想這趙公子似乎是個落魄公子，連城中客棧也住不起，出了城門，尋了処開濶的地帶便堆起篝火來。

  方子朝身上還有不少磐纏，但是他在京都內人生不地不熟，一個人住著也沒意思，不如和這位趙公子一起，說不準能從對方口裡探知些京都的情況來。

  他一路和趙公子攀談，想要打聽些消息，趙公子也是個和善之人，凡是他知道的，基本都知無不言，言無不盡。

  方子朝這才知道眼下皇城裡的境況。儅家皇帝性子古怪，前朝內多行暴虐之事，後宮內納妃不斷，卻不聞寵幸過誰。但要說他昏庸呢，那又不至於，皇帝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，論謀略，一人可擋千軍萬馬，論武力，一人可戰百人。

  但是由於性子暴戾的緣故，朝堂上隨手殺人也不算是什麽稀罕事。

  方子朝聽完後，不覺一陣唏噓。

  趙公子笑問道：“方兄可是有什麽看法？”

  方子朝笑著縮縮頭，說道：“要是我，才不會跑到朝廷上待著，萬一哪裡惹得皇帝不快了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。還是江湖快活。”

  趙公子聞言，樂道：“話是這麽說沒錯，但是權勢這東西還是叫許多人趨之若鶩。就算你不爭，自然也有他人爭。”

  方子朝問道：“他人爭與我何乾？”

  “若是不站在高位，如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？”

  方子朝一怔，陡然間想起前世，正因爲他貧窮、弱小，所以才無法保護住自己心愛的人。

  他垂眸掩下神色，說道：“趙公子似乎是個有故事的人啊。”

  趙公子笑了笑，沒說話。

  夜間寒冷，方子朝往趙公子身側靠了靠，想要汲取一些篝火的煖意。

  剛擡頭就對上趙公子含笑的眼眸，方子朝愣了愣，突然發覺這趙公子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。

  在篝火影影綽綽的光暈下，他眸色清澈，倣彿一汪泉水。

  他下巴微尖，卻不顯絲毫女氣，嘴脣微勾，時不時帶著三分笑意。眉梢眼裡都浸滿了溫存的顔色。

  方子朝難得看同性看了這麽久，不覺老臉一紅，輕咳一聲，說道：“你好啊。”

  “嗯？”趙公子問。

  方子朝爲掩飾尲尬，正色道：“多謝你爲我解釋這麽多，我初來乍到，還真怕哪裡不知道，犯了忌諱。”

  趙公子笑道：“你就不怕我柺你的？”

  方子朝一詫，“不會吧？我看你說的一本正經啊！”

  趙公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，笑得滿面紅暈。

  最後他笑眯眯地看著方子朝，問道：“很少沒見著這麽有趣的人了。”

  “？？？”

  “皇城裡人心眼多，你以後小心點吧。”

  “哦。”方子朝心道，你也別小瞧了他。

  趙公子擡首又道：“郊外夜間溼氣重，方兄可要再往我這兒靠一靠？”